和平常的午后没有什么区别。 睡到自然醒,离开旅馆。在镇上的小超市买了4升装的农夫山泉,买了一个柠檬香味的清香剂,吃了早中饭。 安若素随手拍了一些照片。避开拥挤了人群,房屋的脊梁,或者路灯,或者某棵大树的影子。还在一个玻璃店门口,对着窄长的绿玻璃,给自己拍了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带着墨镜,镜头遮去了大半张脸。 不停的有三轮车夫来问她要不要去老街。都被她一笑否定了。 这个小镇,如今是旅游的热门地。曾追随着范瑞,她不记得都来过了几次。 她来,便安静地住在小旅馆里,隐名埋姓一般,只在正午时分,出去吃2笼烧卖,买4升水回来。斜斜的趴在床上,太阳晒着被褥,,然后对着电脑看书,或者在窗口眺望楼下的农田。 风光独好,有一只母鸡在悠闲的散步。不远处的草棚,有一群摇摆的白鸭子,不多时将成为那个品牌远近闻名的酱鸭,出口到各地。 这是范瑞的出生地。长安镇西栅寺庙的石碑上,还刻着他的名字,风吹雨打,渐渐透出时间的痕迹。37个年轮。 这一年,范瑞37岁。 安若素预备住一周。旅馆的人,看着她隐约面熟,一时想不起,也不好意思张口问,笑笑,便仍由她去了钥匙径自上楼。 每一年来,范瑞便安排她住这家旅馆,三五天,嘱咐她吃好,睡好,自生自灭。 她自上海出发,换了三趟车,在春雨泥泞里到达。雨水打湿了她粉红色的球鞋,这一次,没有人会抱着她走过。
临走之前,她还是去看了范瑞的母亲。 她在那里织着一件毛衣,安若素喊了她一声,阿姨,我顺路过来看看你。 老太太支起眼睛,停下了手里的活,又是端茶,又张罗着找点心给她。 随后拉着她的手,问她为何长久不来,问她和范瑞几时成婚。安若素有点尴尬,不知怎么做答。老太太不等她回答,又说,是不是你不想成家。你和范瑞到底是真的么?如果你对他不是真心,那也不必委屈我儿子,如果你们感情笃厚,他既然不开口求婚,你也可以逼他表白。 我想要抱孙子。 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安若素心里苦笑了一声,先是不去考虑她和范瑞之间这样奇怪不明的关系,而对于老太太,是安若素,还是其他女子,或者都不重要。关键是她需要一个儿媳,听话的,能对范瑞好的,最重要的是需要生个孙子。安若素或许只是她最容易握住的一根稻草。 其实,范瑞很在乎你的,你喝不惯这里的水,半夜里,他特意骑了车,到市区的便利店给你买矿泉水。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安若素到后的第二天,范瑞便给她送来水。她原本不知,是他这样顶着寒风,特意去为她买的。 眼神一眷恋,便被老太太接住。 你们俩个啊。 他曾对我说,如果他哪天带女孩子回来,就是他要娶的人。 老太太还同她讲了件旧事情。范瑞第一次带她来的那次,小眉曾特意来看他,他客客气气的,最后下了大雨,她嘱咐他送小眉回去,他坚持不肯。小眉最后哭着说,范瑞哥哥,只当她是妹妹。 小眉,是他童年的玩伴,多年来,一直暗恋着他。 七七八八说了一个下午,看得出老太太是真心喜欢安若素。 她执意要送安若素去车站,揣着她的手,陪到车上,说,别放弃范瑞,他从未对其他女子,有对你这般好。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驶,溅起一片片水花,雨刷来回摆动,抹干净了,又再次模糊,反反复复。安若素看着这些机械的运动,一路发呆。 这样无止境的日子,她周而复始的厌倦,然后麻木,然后回到圆圈的起点,再开始新一轮的循环。范瑞只说了一句,来去是你的自由。 自由,范瑞给了她无限的自由,就象分岔路,东西或者南北,只要她自己愿意。 你有见过,我对其他女子,有对她这般好么?老太太问及两人的关系,范瑞的原话。即便是对母亲,他都还是要别人猜。 给我一些时间。一切还未有基础。不能辜负她。要让她生活富足。 一辈子,够不够长?
长安镇的7天,慵懒安稳的日子结束后。安若素就开始办着支教的手续。已经写了辞呈,就等一道一道的批准。准不准,其实又能怎样?安若素心意已定。 了结。面上的是对工作,何尝又不是对她自己。 空下来,买了些书,专业书,工具书,经常翻翻,整理行李,整理旧唱片,和母亲开开玩笑。 她说,等她下次回来,就要养只猫,从小训练它,学会在抽水马桶上如厕,每天要带它出去转转,时间长了,就可以象狗一样的遛出去散步。 她说,以后还有买个帐篷在家里,支在床上,床单被褥都可以不要了,缝个睡袋,可以在家里宿营。 她说,有时间,要教她母亲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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