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一口凉水,简恩泽稍稍缓过气来。病了着数日,仄仄地把公事带回家做,看着那些报告,生晦如史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脑子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打拼数年,换来这张席位,也不见得真见好,工字不出头,多大的帽子也没有用。 好坏是一份工作,好坏也只不过是一份工作。 想过要给欧阳一个电话,她知道他一定会送了药送了吃的来。但一念过去,又变得百无聊赖。他已有他的家人,何必让自己依赖太多。眼下,身边女友忙着拍拖,可随时传唤的人,只留下一个。但她不要纠缠,宁可一个人,电话请快递公司买了药买了便当送来。这世界真好,有这样一种行业。还有24小时年中无休的便利店。 服了药,有了困意,躺在沙发上,胡乱的出现幻想。 在家闲适了两日,空气仿佛也有了夏日午后特有的倦怠感。 衣衫薄,略微甩一甩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来回敲击着玻璃台面,抑或走路时在门上撞得铿铿作响。总是这般的不小心,简恩泽耳边仿若听见有人在那里无可奈何的说。抬起头,仍是她独自一人在家。一个单身女子,即便再是风光,寂寞总归还是逃不走的,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少个端茶递水问寒问暖的人,即便是闺友,也是好的。 她这样的女子,纵然笑容再是盎然,眼角还是有拒人千里的冷。身世坎坷,多年跌打滚爬,寄人篱下,看人嘴脸,她已经把保护自己演变成一种下意识,举手投足,落下了清冷。 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友。除了安若素。而简恩泽并未将病假告知安若素。无论角色怎么转换,欧阳和君威这余生也一样对她宠爱和体贴。生病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何必去打扰别人,她知他们都是真的不介意,只是她宁可这样一个人顶着。 褪下了那镯子,自那年径自买回高价的它,她从不曾离身。安若素有时取笑她,这几近5位数的物什,这样随随便便的就会碎了去。她笑笑说,玉是生命,宁可自身碎断便替人挡过一灾,尽了缘分。若是买回来供着伺候,不如摆在博物馆里看着更好,物品的价值在于它的使用价值。 感慨归感慨,理智归理智。也正因简恩泽的过分清醒,到底与许多人失之交臂。 谁到底会负担起她这样洞悉的一生? 随了她多年,到底也是舍不得它有什么闪失,钱倒是不心疼,毕竟赚的回来,就怕再也寻不得一只相似的。当初在柜台中见到这只镯子,她便是那般的欢喜,急急换过店员取来试,那般心满意足,钱不够,刷爆了信用卡,抵了3、4个月节衣缩食。 冲了水,用布抹干,存放在一只锦盒里,预备天凉些,换了长袖再带。 是恋物么? 贴了肌肤,那么多年,或许通了心思。 取过一串发晶的珠子带上,圆润的珠子里面嵌着细细琐琐凌乱不乱的金丝,珠子有些大,绕紧一圈,仅12颗足矣。少年时,某自远方来看她,正值她生日,便从自家手上解下这手珠,当礼物送给她。她一直喜欢,却也是到此时方才想起拿出来带着。嫌长,拆下来的2颗,刚好串了钩成了耳坠子。即便这样,也是过千,被安若素看见,定是又要说她,这般娇嫩的石头,同样经不起她漫不经心的磕磕碰碰。她倒是宁可简恩泽换成坚硬的钻石,闪烁着锋芒,却坚硬无比。 明枪易躲,暗伤难防。 她是这般了解她的。不说破而已。谁没有不愿道出的心事呢。
[Edit on 2009-9-22 15:42:18 By de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