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不管最终是否成行,都会有所渴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对于我来说,一念起,必然就会有一念动。所以一直在路上。 也因此,或许我更期待的是一场被挽留尘埃落定的停驻。
这一次,去缅甸。 仅仅是见了几张尘烟中佛塔林的日落,连夜决定立马香港送签。三天内,排完行程,定完酒店,出了6程辗转3国的机票。 然后在出发前为数不多的几天立马,做功课看攻略。喜欢有一篇说“每一刻都应该全心全意地生活”,如果在平时,我会觉得这是一句万分矫情的话。在各种宗教中,我喜欢小乘佛教,修心修己身,没有修天下的那种野心更平和和真切。有信仰的地方,才会有全心全意吧,这是一种当下。 “只为途中和你相遇”,也是其中矫情的一句话,但此刻,因为应景,便也欢喜起来。 大乘的寺院里面,金刚护法修罗都有着狰狞威猛的身像,或许为了衬映佛陀的祥和,或许是为了肃清内在的邪念。 而蒲甘王朝里面的佛像群,恬淡的样子,甚至有些萌,反而让我在一笑之后心静下来。 每日穿梭在各种CBD的写字楼气焰嚣弩的会议室里,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写不出安静的文字了。只有各种即时通信APP上的口水战,当然对于那些整日发布正能量的ID,我更宁愿看那些句句是实话的负能量。 有人问我,哪里可以看到一些让人顿然敬仰和醍醐灌顶的景或者人文。 旁边有人接口说,西藏。 貌似这一年的我,已经不是20年前幻想去援藏的那个学生了,十多年前的西藏行,就看到了太多的不纯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永远是对的。 于是我回答,去看杀人场、千骨窟、万人墓。也许那里能让人有所震撼,至少还能刺激到你,让你感叹活着不那么轻易。 如果要那么强烈的冲击才可以让一个人扪心,生活一定是贫瘠的。 但到底是物质的穷还是精神的穷? 朝鲜被称为隐士之国。而缅甸被叫做隐形的国度。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滋长了神秘感,包括它受军政府的统治,一切宪法及法律都遭到废止的国度。
======================== 1.仰光,已不再是首都。 为了争取额外的一天,星期五收工以后直接去了机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午夜航班,一个人在很多个夜晚踏上一段旅程,没有浪漫也没有苍薄,只是一种远行和离开,甚至没有对目的地的期待。 晚点了2个小时抵达广州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在机场酒店休息,冲了凉,连旅行箱都不曾打开,很快入睡,然后被闹铃惊醒,起码这是新的一天,对于任何一种新的开始,都被给予过希望。 升了商务舱,坐在前排,拿着生词表背了没两三个,或者补充下睡眠却始终陷落一种不知名的焦虑中,空姐给了两份主食,还有热烤的面包,竟然都吃完了。浮躁一直伴随,这一年貌似我也淡定不住了,神色反而少了与之俱来的一种安然。 落地,有些闷热,仰光(Yangon)机场比我想象的要现代很多,完全不是各种UPDATE很慢的攻略里提到的没有行李运输转盘需要靠挑夫的样子,而仰光也早已不是缅甸的首都。因为是缅甸新年拨水节,到处都是欢乐的标语,手机信号很不错,这个国家允许国际漫游还是不久前的事情。过海关和移民局也是相当顺利,排队的时候发现原来我从HK获得的签证比从昆明发出的复杂底纹的签证要简陋的多,就是一张白纸打着头像和文字,外加一个手写签名。并排着三家银行,但是每家的汇率都不同,这个不是明显只有一家会有生意嘛,只接受三种外币:美元欧元和新加坡元,作为东盟(ASEAN)的实际领导国,新加坡在这里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 打车去了花园街,这条街没有半点象花园,密集的筒楼、各色招牌和吆喝仿佛身处在庙街,找到标着“吉祥美”的楼,面对狭小几乎垂直的楼梯,我提着那个24寸的行李箱哭笑不得,咬咬牙爬楼,在最后一层楼前看到这一句"If you can effort,you are sure to get top of success",突然笑起来,激励用在适当的时候,的确是会鼓舞人心的。 很local的民宿,接待的妞长得很小清新,一颦一笑眼神清澈,寄存了行李,发了条信息:这里是仰光,距离安达曼海34公里。下楼再次踏上花园街时,正式开始了缅甸的行程。
司雷宝塔(sule paya)离得很近,拐了2个弯就已经远远的望见。转过街角的樱花大厦时,留下小小的遗憾,作为仰光的制高点,我会意想夜晚坐在顶层的玻璃餐厅里,看天上的繁星和地面各座金色的佛塔相辉交印吃着当地美食同时无所事事的乐趣。然而当夜我即将坐大巴离开仰光,所以无缘。 小五说,此时我们处在同一片海域。安达曼海(Andaman Sea),自从370失联之后,这片海域热闹起来,我是个喜欢寻求结果的人,面对新闻热点都会手痒的去寻求“后来呢”,绝大多数的热点无论多么沸沸扬扬最终后续可知的寥寥无几。斯米兰(Similan Archipelago) 距仰光1400公里,我踏上缅甸的第一天小五也开始了船宿的第一天,我寻求着陆地上千年以前的故事,他在印度洋的海水里探访尼莫和海龟的家。 途径一座天桥,登高似乎是拍到司雷塔较好的一个角度,八角形的塔占据着十字路口,城市总是相似的,穿梭的车流,路边的小贩,背景的各种建筑物,带着温度的空气。天桥上买了一副太阳镜,3美元,伴随了其后缅甸所有的时光。民宿中会合的西风桑半路寻了一家当地包子铺打尖,我继续前行,市政府是很浓郁的英式建筑,2011年以后外墙被涂成白色,在42摄氏度的街头感受一层肃意。玛哈班都拉广场云集了太多的元素,政府大楼、独立纪念碑、清真寺、教堂、佛塔,还有不得不提的市政厅对面静坐抗议的一长廊人群,"GIVE OUR LAND BACK"被贴在简易遮凉棚的四处,人们在里面安静坐着或者小声交谈偶尔抬头看看路过的行人,没有更多人关注着她们同样也没有人关注着我们这些路人。 拍了一圈,才回到司雷塔这个目标,也在绕塔一圈以后决定买张门票进去,和以往去过所有的塔不同的是,缅甸人对于佛的虔诚不在言行举止上,塔中的空地或者佛龛边随意有人席坐、小寝亦或纳凉,随意自在。佛主在心中,何必拘泥于姿态。小乘和大乘,这种划分本身虽带有一定的贬义,但也没其他约定俗成的可以描述,只能沿用。有关大乘的普度众生和小乘的自度,对我来说修己修心足矣,连自己都度不过去何来天下。从无到有,之间有隐,从虚到到实,之前还有透明,那些高远恢宏的东西如何还能去相信。
这一圈晃悠的时间超过了预期,在包子铺找到悠哉喝茶的西风桑,打车去瑞大光塔(Shwedagon Paya),傍晚,夕阳斜影,照得大金塔金灿灿的让心情也明亮起来。缅甸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家,但大金塔确实货真价实金子做的并镶有数千颗钻石、翡翠和宝石,始建于公元前6世纪,转换成华夏历应该是春秋时代,而此时的古希腊已经有人提出物质是由基本粒子组成的猜测。缅族是缅甸的主体民族,在历史上三次统一了缅甸,现在说的缅语属于汉藏语系中的藏缅分支。很难把身材较小穿着筒裙和隆基(longi)的缅人和矫战骁勇的蒙古人联系在一起,但缅族确实为蒙古人种而非马来海洋人种或者雅利安人种,同时缅族人带有大量的D-YAP基因,这一点也不同于中南半岛上除安达曼人外其他各族占据优势的C-130基因,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中南半岛是一个国家毗邻密集的区域,而缅族在这其中独树一帜,即便在21世纪,缅甸和朝鲜一样属于世界上最神秘的国家,当然很大一部分和它们的政体有关。各种颜色的人貌似最初都是从非洲走出来,但是哪一个时间走出来,以及往哪个方向走,不同的批次构成了现在的各种肤色和人种,我有时候想,人生的际遇也正是如此,某一个分支点上的一次选择,尽管彼时微不足道,但是其后所有因果都来源于此。 黄昏的暮阳,是浓郁的。正好遇上那些送孩子来出家的仪式,长长的亲眷队伍,捧着修行期间的用度器皿,穿着白黄相间传统服饰的幼童脸上用塔纳卡(Thanakha)描出太阳咧开嘴笑着,少年则是一脸安静,家眷们撑着一溜金色的伞,伞骨很密,如同法轮,光洒落在伞面和塔身上,耀眼但又柔润,对于大金塔来说,这应该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了吧。在缅甸,每个人都要出家,还俗时间自愿但最短为七天,与其说是一种体验不如说是一场修行,在入世还是出世这个问题上我突然想起来了汪峰和许巍的音乐,直接的说,是拯救还是逍遥,也许这就是小乘和大乘最大的区别,我甚至觉得,这也是道家和儒家最大的差异。 差一点撞在旁人身上,才发现原来也赶上了每天傍晚的扫地仪式,长列的女子志愿者在指挥下,各持两把扫帚以一种特定的动作以塔身为中心象一道线扫描过一样扫过地面,重复一次然后辐射到下一个扇形。闪过身,有个盛装的小女孩笑得很甜被父亲抱着,我举起相机的同时,她的家人友好的把她放下让大家拍照,再然后她的妹妹也过来了,描了口红小嘴撅着,挨着她们拍了许多照片,直到我收好了相机,她的家人笑盈盈地与我道别领着女孩们离开,也是将要出家修行的孩子吧,姐姐应该也不足6、7岁,在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种定,与妹妹的懵懂完全不同,她的笑容里面有宽袤的辽远,使我刹那闪过许多触感。 继续转着塔,有数人席地唱着佛教的歌,我便坐在他们身后,太阳更落了一些,映在塔上也更金黄了一点带着更多的暖意,梵音很悠长,似alpha波的音,这是一种静心安神的声音。尽管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深知这一段时间以来,我的情绪随时会崩溃,各种无意识的焦躁一直蠢蠢欲动,在这音乐中,让自己放慢呼吸,努力尝试着放松放空。催眠课上导师对我始终无法进入状态因放弃而耸肩,即便不能调节心理防御机制,起码要让自己可以舒缓下来。我一直相信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都是必须的一程,尘世的历练容易在骨子里醒悟,比如这偶然遇上的梵乐。 人面狮身的佛像很萌,在每一处转角守护着一尊白玉的释迦牟尼,温厚恬然,那么的不经意却又那么的忍不住让人敬意。一共有八个祭坛分别由各个星座,方位,动物来表示,在缅甸是有星期八的,因为星期三被分成了上午与下午。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逃不过物质或者精神,这似乎也是最近的IELTS大作文主题"physical & mental",在物质层面生活的人也许难以理解那些生活在灵魂层面的人,信仰这一个概念因为屡屡说而渐渐变得廉价,我以为每个人应该都是有所信仰的只是未必是某一宗教罢了,对于各种的不理解,只能在岁月中慢慢参悟。 绕完整的一圈,也费了不少时间,各间庙堂里都供人休息,就在佛像前或坐或卧,一切随性自然便好。送孩子入寺的仪式在结束的时候,所有家眷都会拍一张合影,他们和善的邀请我一起,于是我与她们一起并肩留在那一刻的瞬间里。大金塔里有免费的WIFI,最后一格手机电量的时候联系了西风桑等人预备离开,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去看皇家湖上的卡拉威宫(Karaweik Palace),尽管距离大金寺并不远,有人说留点遗憾也是好的,那样会有动力下一次再来,真的是这样的吗?世界太大,要去的地方那么多,究竟能有多少机会会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呢?到处标榜着的正能量,各种圈里的转发,时常变得生厌这些于事无补的矫情,我果然是更喜欢句句是实话的负能量。
回民宿取行李,妞好心的让我们冲凉,这是这一天之中最酣畅的时刻,洗去的不仅仅是汗水和暑热,更多的是平静正在恢复中。民宿的人替我们背了行李下楼,然后又替我们叫了车,上灯时分,穿过半个城市去搭夜行大巴,车行不快,窗外缓缓路过一座座楼一条条街,我竟然有些感伤。JJ公司的巴士车站在市郊,候车室很简单,但是有WIFI,候车的时候遇到了另一组3人,不知谁建了个群,那些在这个时间段来缅甸的人都在群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这一天,连同我自己在内,便已经遇到了6个,叫上昵称如同对上了暗号。我想我大概的确是个淡漠的人,有没有和大家打招呼似乎已经不记得了,稍稍有些索离得坐在不近不远处,我给小五发了一张沐浴出来湿着头发和民宿那个清丽的妞的合影,也显然对于美好的事物我都不愿意错过,所以用影像记录着它们。小五常戏谑我离不开相机,没见过那么喜欢拍和被拍的人。可是你要知道,自我们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往前走,从人的本性中我们的人生也是如此,走,不停地走,跑,或者不停地小跑,而无暇顾及,最初和往昔的我们,我也经常回答说,这些记录的是时光,因为每一程都是不可逆的,心境甚至容颜,定格在时间的银行留给未来的我们自己,没有必要非要达成怎样的目标成为怎样的人,只是想看到一个日渐完善的自己。
VIP的夜行大巴果然很VIP,和飞机一样,提供干净的毯子,发宵夜并可以自选饮料,座椅虽不能降平整,但可以把小腿位置升起,尽可能的让身体出于相对舒服的姿势,一排三座十分宽敞。零点的时候,进入休息站,下车活动半小时,比起白天有些凉意,星空闪烁,不能判断出哪一颗才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我是不是也应该和小五说,我们现在还在同一片星域下呢。 850多公里,中间还短暂的小停过两次,迷迷糊糊的睡去,隐隐约约想起10年前在老挝13号公路上搭乘夜大巴的时候,从四千美岛(Si Phan Don)一路走走停停到达琅布拉邦(Luang Prabang),没有空调的大巴,炸昆虫的宵夜,还有沙湾拿吉(Savannakhet)收到父亲短信时候的思家。
2.蒲甘,千万座佛塔林。 清晨五点的时候,在一阵低声的喧嚣中抵达了蒲甘,天色仍黑,已经有一圈司机围了上来,睡意未去,半梦半醒的恍惚中下车,6个人决定租一辆车直接去看日出。西风桑很快代表众人谈好了行程和价格,出发,司机驾轻就熟把行程安排完毕,直奔许三多(Shwesandaw Pagoda)这个赫赫有名的佛塔,在现存的二千多座可以攀登的塔中看日出日落最佳的地点,因为足够高的海拔和开阔的视野,这座白色的金字塔型的佛塔成了不二的选择。六点不到,东面已经坐满了人,有点恐高症的人,是需要有所克服的,攀塔的台阶狭窄不亚于吴哥,通往圣坛的地方都是不容易抵达的,拽着栏杆的手因为握的太紧汗水津津。 广袤的蒲甘王国旧址就在眼前,公元849年克鲁王之子Pyinbya建立了这个王朝,在11世纪Anawratha的时代达到鼎盛一统缅甸,并建立了瑞山陀也就是许三多塔。太阳在一阵惊吁中蹭得跳到了半空,世界上的太阳都是一样的,但是空气中弥漫的物质不同背景的风景不同成就了蒲甘的日出和日落。丁香色、妃色、蓝灰这些颜色在光影中的变化被晨雾薄薄笼罩着,然后金线透过裂开的云层直射在广远上,这些穿透过来的阳光有力的带来一天的开始。我在镜头前加了灰镜,滤光后天空变成透明的藕荷色衬映出太阳的嫣红,这个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这阶段以来的不安情绪,是因为我一直在和时间赶时间。就好比拍日出,担心太阳升得太快担心没有好的角度好的拍摄参数等等,就一直焦急地风风火火。慢生活了很多年,在今年逆反的特别沉不住气,惧怕各种失去,从健康开始。时间的确所剩不多,出于很多原因,所以失望和疲惫陆续取代了从容。 许三多塔四面望出去,都是广袤的平原,尘烟熙雾中千万座佛塔尖星星点点,曾经这片土地上有4万多做塔,在历史长河中渐渐消失,许多塔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缅文里面对于数字的编号除了仰光以外其他都罕用阿拉伯数字,花了一些心思去记住然而很快又全部忘记。缅文带有很多圈,如今还能记住的只剩下“男”和“女”。 小心翼翼的下了塔,又陆续爬了一些塔,和吴哥的断壁残桓不同,吴哥的每一座都可以叫上名字无论是廊柱还是壁画甚至解构都可以是一种建筑学上的经典,当这种经典消蚀在岁月中时有种颓废的美。万塔之城的蒲甘,白塔亦或砖红色的塔群,他们中也许有几座如阿南达(Ananda)或者达宾纽(Thatbyinnyu)是一种传世,绝大多数塔可能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编号,但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和S城的外滩一样,蒲甘的美不是某一单体而是一种群体的美,万千的塔林构成了独一无二的韵律,密林和平原,尘土和轻烟,日出日落还有蒲甘人安恬满足的微笑。 建筑的境界是融,从量变达到质变,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是流动的智慧。但是蒲甘竟然没有被列入世界遗产,这在司机带着我们来到一座16层楼的观光塔前一切有了答案。西方古建筑学家对蒲甘古遗址中一些佛塔的重建时没有修旧如旧深感不满,加之认为这座仿古高塔破坏了蒲甘的整体美,蒲甘和仰光都无缘于世遗。
对于这个隐身在世界视线之外的国家,即便它于天朝接壤,大多数人对它只有军政府、毒品、翡翠的印象,稍好一点知道仰光、曼德勒这些城市,至多因为吕客贝松的电影略知端倪。2005年缅甸联邦的军政府突如其来迁都中部仅10万人的小城市彬马那(Pyinmana)并更名为内比都(Naypyidaw),更让人对缅甸产生了好奇。玩的就是心跳,也只是说说罢了,尽管我一次次无意闯入各种稀奇的天灾人祸中,但是直接要面对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在do or die之间作出选择,这样的决绝估计还是很难镇静的,在2009年前往缅甸的游客之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同1988年那场浩劫的翻版。或许也应该感谢因为缅甸远离众人的视线,才没有被旅游产业变得面目全非,凡事都要趁早,连同旅行也是一样的。信仰有时候游离在政治以外,生活在佛国蒲甘,人们把物质上和心灵上最美好的东西献祭给佛,修习慈悲和自我解脱,随处是心安悠然的人,露出真诚的笑容,幸福和满足在他们的面容上散发出平和的光芒,这与物质没有关系。
从五点到十一点,随着烈日的温度,我们决定休整,下午三点继续活动。同车的人几乎都住在新蒲甘,西风桑在司机的推荐下住到了娘乌(Nyaung U)附近一个非常LOCAL的客栈,后来证明这的确是一个性价比非常高的选择,以至于翌日我们把它又推荐给了新到的兰亭。当然众人对于我和我的室友小龟毫不犹豫选择住在旧蒲甘佛塔林中的小别墅唏嘘不已,一口一个高大上。等待从小龟从曼德勒过来的时候,我和西风桑顶着骄阳徒步20分钟到达娘乌镇上,中午的美食街有些冷清,店面暗漆漆的,挑了一家有人气的,因为它在十字路口两面通风显得明亮,在问WIFI的ISSID的时候,居然发觉这是一家名字奇怪的餐馆,叫做Weather Spoon,我这种外星来的神秘孩子,若不是实在热趴下了,一定是要去对这个名字探究一番的。 在我寻思是凯撒色拉还是培根色拉配个什么肉排的时候西风大爷已经直接点了西红柿色拉一份炒饭,在我殷切地盼望之下,终于还点了Myanmar啤酒,随着啤酒送上来还有一些碟花生,也在这一顿饭开始,进入了著名的三炒时代:炒饭、炒面、炒米粉。菜单上的主食毫无意外都是fried开头,然后括号内可选鸡肉猪肉和蔬菜,而丝毫不用考虑的就是西风桑永远都会给大家选择蔬菜。因为热,也因为暴日下走了数公里,一瓶啤酒迅速的在几口之间被干完,麦芽很淡果然清口,在西风桑的无奈注视中我继续点了两杯果汁,然后与老板商量着要自选MIX。也许是芒果加椰子的香郁,连300Kyat还是400Kyat一瓶矿泉水都要纠结很久的西风桑最终没忍住,于是又加了一杯。
洗了澡,换掉中东式的装扮,穿上缀满铃铛的印度裙子,我喜欢这些细细碎碎的铃音,尤其是在夏日里随着微风响起。接上了小龟MM,果然是众人捧月的美女,再去新蒲甘与大家集合。下午去了北部平原和中央平原的一些大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阿南达,廊壁上开有镂空的天窗,透过丝丝凉风,完美的十字对称结构,幽雅站立的佛像,印度式金色的麦穗塔顶,金红白三色造型轻盈,它的建造者Kyanzittha自1090年以来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达宾纽佛塔意为“无所不知”,共有5层,高达66米,是蒲甘平原天际线的顶点,内壁上有巴利文长颂石刻,可惜这几年已经不再允许攀登。 天色将晚,为了能到帕塔达的大平台上看日落,匆匆上了素威库吉佛塔(Shwegugyi)又匆匆下来,秀气的塔身,繁复灰泥的饰雕,有门厅,所以并不四方对称,前厅的穹顶在二楼形成一个小平台,穿过黑暗的石梯便可以到达,主塔是孟族风格的,蒲甘地区唯一一座按照印度孟加拉邦佛陀加雅寺的式样修建的佛塔,King Alaungsithu在1131年建立,预备明日再来过。 蒲甘平原上每一座或大或小的塔都有着因为建立的时间和缘由不同而不一样的故事,在其中某一座遇到当地一个老人,非常热情的用手电指出一处处的壁画给我讲解,我很不理解在同一面壁画里面竟然同时出现了湿婆还有释迦牟尼,塔的另一侧被重修过了,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早上在许三多狭廊的心有余悸,到达帕塔达(Pyathada)的大平台顿时心旷神怡,一对穿着粉红色袈裟出来历练的小尼姑列队让我们照相,跪着刚想起身见到有人还没放下相机,于是又端正的坐好,如此反复了几次,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见到了另外一波天朝来扛着长枪短炮的朋友,还遇见了一个很想加入我们的西人。这是同行人数最多的一天了,一路上被要求拍各种造型的集体照,一种证明存在感的,是为了证明我们遇见过麽?在路上行走,留或不留联系方式,不久之后都会消散在挥一挥手的再见中。 日落,如期而来,我也慢慢回到慵懒的状态中让自己放下那些和时间赛跑的计划,凭空眺远,时间在蒲甘被停止,冻结在某一段历史中,不曾前行。如果真的会有时空穿越,我想蒲甘也许就是一个看不见的空间入口,除了两条柏油主路,这里全都是沙土小道,甚至没有道,延伸在各做佛塔之间,马车是最基本的交通工具,我和小龟说可以乘一下矫情一番。 最后一抹落斜阳下去,天际由万紫千红转为暗蓝,南半球的星空虽然澄净幽远,但是北半球能见到的星座要密集甚多。抬头仰望的时候,我想此时小五应该在海上像一条鱼一样遨游,白天的海水可以是有形有质的,而夜潜周围既是无比的虚空,也是无比的满。 7个人一起去吃了一顿自助的缅餐,貌似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吃得很欢乐,我是那么喜欢东南亚那些泰、越、挝包括印度咖喱之内的各种美味,怎么到了缅甸就见了外,于是继续喝鲜榨芒果汁,大盆蔬菜上桌的时候除了生菜以外,竟然是秋葵和茄子,这些都是用来生吃的。 从清晨五点到晚上九点,这漫长的一天,包车50美金7个人分摊,我突然觉得,要不就休个间隔年在这做个志愿者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这里让我心安。
又是一个凌晨五点,强迫性地醒了,蒲甘的生活归纳为看日出,发呆,发呆,看日落。原意是再去许三多,毕竟它的高度摆在那里。难得见到全副武装的政府人员,塔被清了场,某个大人物将要登场吧,无心去过问谁会来,换了一座塔,无名,小巧,精致。我、小龟、西风桑手脚麻利的爬上去,为了攀得更高一点,甚至直接贴在塔壁上,支力在那些砖石的缝隙中,曙光正在拉开帷幕,洋洋洒洒的摊开,马车过去扬起尘埃,就像驶进了历史的荒野,安安静静的看着太阳慢慢爬升,安安静静的发呆。 为了更加自由,我们放弃了汽车租了电瓶车,小龟和我对于骑E-BIKE颇具女汉子的风范,于是央着对我们嗤之以鼻的西风桑拍照。回到Thande吃早餐,餐桌排开在伊洛瓦底江边(Ayeyarwady),看得见对岸的波霸山(Mt.Popa),山顶除了寺院还有新缅合资的奢华酒店。出发前寻航班的时候,缅甸境内的航班在互联网上连查询都那么的不靠谱国营私营都不连数据库只一张固定时刻的航班表或者需要邮件询问,订票只能是到了当地再说,而且一定是手写的票,但是新加坡却有一家廉航经营缅甸国内航班而且支持在线订票和选座,这让我有点瞠目,好比汇兑时仅支持的三种外币中,新币占据一席之位一样。 早餐的丰盛是心满意足的,非旱季的时候江水直接漫延到临岸那排别墅的阳台下,江的另一边除了波霸山还有热带密林,水色烟灰,搅着缅甸盛产的红茶希望就此忘记生活本来的面目。 趁着太阳还不那么毒辣,又晃了几处佛塔,悉隆敏罗(Htilominlo)的浮雕和壁画都很美,绕着塔走了一圈,三角梅一丛丛开得烂漫。达玛雅吉佛塔(Dhammayangyi)没有特意去,但座位蒲甘最大的单体建筑,似乎在任何一稍高的塔上望出去都能见到它霸道的金字塔身影,这是一座尚未完工的塔,但是也是一座永不会完工的塔。我的审美或许的确够另类,我以为这样的境界虽不是刻意但却是最美,何必再去续貂呢。 又去了一次达宾纽佛塔,一座蒲甘最高的佛塔,为了保护即便高却上不去只能在一楼转圈,因为悠闲,我们坐在佛祖前席地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话题,西风桑还有一本厚到足够当板砖的书,而我有一册日语单词,小龟开始研究地图。这一晃又去了半天,写了明信片。 正午骄阳,也又去了一次Weather Spoon,啤酒、豆腐汤还有炒面。最后仍不忘MIX椰汁加芒果。 我与小龟不想顶日回旧蒲甘就窝在西风桑在娘乌的客栈里休息,终于等来了兰亭大师,装备完胜昨天遇到的长枪短炮小队,待到午后稍凉,出发继续骑行,一行五人,我们对于路边那些不高小塔林似乎有更多的兴趣,不时停下来拍照。这些塔虽小但是错落密集,各种野花开得旺,在沧桑时光中多了点鲜亮。 也再一次的去了素威库吉佛塔(Shwegugyi),昨日的一瞥足够让今天重返。然而诡异的事件发生了,我们仨都清楚的记得前一天我们登到了第三层,但是这一次怎么也找不到继续往上的楼梯。兰亭架起三脚架等待日落,而我们开始一圈圈寻找那段离奇消失的楼梯,虽然孟式的塔楼梯都隐在不起眼角落的暗门里,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寻找,绕了多少圈,甚至开始敲击石壁寻找机关,那段楼梯都再也没出现。为了等拍摄日暮转黑前那一段幽蓝的天,我们在塔上又等了不少时间,西风桑仍不甘心继续一遍遍寻找着通往上层的阶梯,直到四周的佛塔被彩灯亮起映射笼罩着金黄或橘黄的光晕,这才放弃,留下一段迷。回来后查了资料,原来这是一座悲情的佛塔,1167年King Alaungsithu被其子Narathu活活闷死在这座佛塔,离其古皇宫近在咫尺。
吃晚餐的那家店,有个大缸旁边有勺用来舀水洗手,墙上挂了店主和子女们每个人毕业时盛装绶带的照片,挂在最正中的是昂山素姬(Aung San Suu Kyi),一张她回眸的照片,嘴角挂着淡淡的端庄的笑容,头发梳得很整齐,发髻缀着花。作为1991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这个名字随后渐渐得到流传,她是昂山的女儿,2岁时候父亲被暗杀,此后随着外交官母亲金姬(Khin Kyi)在印度念完中学后在牛津大学学习哲学和经济,在那里遇到英国藏文化学者,成全了后来一段时代里动人却凄美的爱情。有关她的父亲,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是缅共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缅甸独立的领军人物,为了寻求外界的力量脱离英殖民地,他在二战时候站在日本立场上,又在日本即将战败时倒戈迅速打击法西斯,他让中国远征军惨败并虐杀战俘,但换一个视界他是缅甸人心目中的英雄,他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让缅甸独立。见了昂山素姬年轻时的照片,她和她的爱人孩子依偎着,留着齐平的刘海,瘦弱,明亮的大眼睛,乍一眼有奥黛丽赫本的味道,矜持温柔却倔强坚韧。 在此以前,我一直不能赞同她的选择,为了民族的民主她选择与家人分离为代价。加入政界完全是一种偶尔,当她在牛津修着博士课程,有美满的婚姻,有俩个年幼的儿子,在接到家人电话返回缅甸原本计划逗留几周照顾生病的母亲,时,一切的机缘将她推向了8888的那场运动中。她的大哥昂山欧(Aung San Oo现美籍)与她持有不同政见并协助军政府囚禁她,此后长达22年的软禁生涯,她随时都可以提出返回英国的家,可是她没有,这期间,她仅见过她的丈夫迈克5次,并在迈克病重弥留之际她都未能与他告别。作为一个女性,也许可以没有辉煌的事业没有无上的荣耀但是家庭是她唯一的防线,但是昂山素姬选择了留在缅甸,选择为她的祖国实现民主之梦。 军政府一再的拒绝她的家人的入境申请,她的丈夫为营救她奔走十年,他让竭力低调避免他自己和他们孩子的国籍被当局做文章,为了保护昂山素姬家人远离公众视野他默默无闻的付出,为了不让爱妻被政府伤害甚至遭遇暗杀他活动在高层阵营。不是所有的别离的爱都是荡气回肠的,隐忍在岁月中的分离,让他们的信念越来越坚强。 直到回到S城后的有一天,因为25年前的另一场纪念,我无意中搜到一张昂山素姬年老时的照片,她目光仍然干净纯粹而坚定,嘴角微微上扬,法令纹刻在脸上的痕迹让她的美丽沉淀了时间的力量。在她淡然明净的笑容中,我突然释然了她曾作出的那些艰难的取舍,尽管她不在他们身边,她始终在他们身边,她不仅仅是一个民主领袖她一直都还是牛津那个无微不至的妻子和母亲。总是有一种理想值得巨大的牺牲,迈克已逝,如他自己的承诺,他永远不会站在她与她的祖国中间,这种理想不仅仅是昂山素姬一个人的,也是他们两个人的,所以她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因为这些成就了昂山素姬内心的砥柱。 昂山素姬曾任纽约联合国办事处助理秘书后在牛津大学任教,在不丹、日本京都大学南亚研究中心等地做访问学者,在缅甸以外的国家生活了28年,最终她回到她的祖国用慈悲柔和的理念捍卫她坚持的使命。2011年军政府终于解散,2012年她也终于获得了自由。 临行前有一场争执,从单纯的去哪里升级到选择的形而上。我后来同小五说,我喜欢的那些女性,无论她们是知性典雅的林徽因还是特立独行的莎乐美(Lou Andreas-Salome)亦或犀利强权的希拉里(Hillary Diane Rodham Clinton),她们都拥有同一种东西就是独立的人格和思想,现在又加上昂山素姬。 走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东西无非为要保持内心有一片纯净,如果你确定要去接受,就不可能是选择性的接受。
第三天偷个小懒,一直睡到小龟自许三多看完日出回来,这本是一程是一再被压缩的旅程,但我仍坚持要留三个整天在蒲甘,茵莱(Inle lake)和维桑(Ngwe Saung)在第一时间就被割舍了,东南亚一带水上生活或某个海滩似乎已经很难吸引我,只有蒲甘是从心底欢喜的。有一部电影叫做远东之旅(Beyond Rangoon)讲述的是1988年8月8日那场运动被血腥的镇压,用一个异国女子的视角。这一事件中与昂山共同创建缅甸独立军的吴奈温(Ne Win U)退下政坛,他曾在1962年发动政变军队统管了政府,从此缅甸开始了长达40多年的军政府时代,而在2002年企图再度政变后被实施软禁其女婿和外孙被判死刑,吴奈温本人同年病逝家中享年91岁,他具有一半华裔血统。 今天的目的就是随意闲逛,路上有人指着脸上塔纳卡的涂鸦问我要不要TRY,欣然答应。于是在她的小草屋里面,先打上薄薄的底层再重点额头鼻梁和脸颊抹上厚厚树汁,拿着一小节香楝树的树干在一个小石磨上兑水磨出浆汁,凉凉的,缓解了前一天骑行晒伤的皮肤,最后用小刷子刷出图形让枯燥的木浆生动起来。 途径明卡巴村(Minkaba)时去转了一圈,江对岸的人渡河过来头顶着货篮来赶集,江边还有些渔船,这是一天中重要的熙攘时刻。记录人文的意义就是让自己在每一次即将解离之前感受到生活的气息,拥有一些继续下去的勇气。"Beyond Rangoon"里面有一段旋律"Waters Of Irrawaddy",Rangoon是仰光的旧称,而Irrawaddy是伊洛瓦底江的旧称,笛音悠长深远,如同水面上的细波,背景轻无的丝竹打击声配合着绵长幽空的女声低吟,如同我此时此刻坐在伊洛瓦底江边的心情,如果愿意伸直腿就可以浸润在清凉的江水中。旱季,河水褪到了浅处,露出江心,鸥鸟飞来飞去,长吁或者呐喊都请自便。电影的画面是充溢张力的,生命的重量对比中才会萌生强烈的生存感,也正是这场运动误打误撞的让昂山素姬踏入政治在缅甸历史上和她的父亲一样写下重要的篇章并从此没有返回英国的家园,同一个摄影师在后来又拍摄了英国病人(The English Patient)也是用一段低哼的混合阿拉伯与巴洛克的女声开始对人性进行的勾勒。人性就是人的本质上的性情麽?从无能为力的倦怠感中抽离出来,冷静而客观可叙。
这一天的日落又在一次在帕塔达度过,骑行了很久,路上遇到去布勒迪(Buledi)的长枪短炮,换过一身红裙,在千年前的神殿里,绽放一个微笑。眼角的神情从无法遏制到不可复制,是我们挥霍过的年少轻狂,往事如同颗粒在舌间摩挲,极其细密的跳跃然后破裂。 遇到群里另外俩个女子,只是远远的笑笑点头而过。小龟和西风桑爬上了有着很完成围墙的ShweLaikTu Temple它的建造王和时代至今没有人知道,因为是层叠的结构,他们在塔壁上和一群西人以攀岩的方式爬至了高处。 搬到娘乌的酒店,后现代设计的风格,酒店极新,服务生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一路帮我们运送行李而且拒绝小费,最关键是距离美食街和车站都不超过5分钟,我再次对小龟的品味赞不绝口,当然西风桑再次对我们评头论足。 洗漱完毕时,西风兰亭金先生来接我们,在蒲甘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有些不舍,寻了一家露天酒店,满座,独坐的缅甸人友好的向我们招手拼桌,然后还客气的请我们吃他点的菜,这一家有自酿的生啤,600Kyat一大杯可以喝到酣畅。西风桑再次为大家点单,说今天要好好吃一顿,我以为会有荤菜,结果除了三炒以外的是点了一盘炒鸡蛋。。。
吃完早餐和小龟告别,带着欢快的告别因为回到S城我们一定会再相见。尽管只有步行5分钟酒店还是派了车来送我去车站,车票之前我拍了一张存在手机里面,工作人员核对后安置完我的行李而就放人上了车,自然也不较真,信任应该是彼此的。纷繁的世事高频的节奏,有些事情并不能被改变,换个角度,无所适从也许就会变成一种无限度自我认同,不再在揣测应世的词调中消磨掉自己。 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蒲甘平原上最出名的瑞西光塔(Shwezigon)竟然没有去,这个金光灿灿佛塔供奉着当时斯里兰卡国王赠送的佛牙舍利和由印度传来的佛陀额饰,是蒲甘王朝的开国之塔,与阿南达一样出自King Kyanzittha的手,留下盛世的辉煌。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些天蒲甘2000余座佛塔,我们兜兜转转的却宁愿重复去那么几幢,从旧蒲甘到娘乌吃饭的地方何其多,我们寻寻觅觅却也一再就去那么几个,是因为我们太执着还是我们太懒呢? 无论如何,关于缅甸或者关于蒲甘,都是一场后会无期。 朝鲜和缅甸这俩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国家在1983年的事件中断绝邦交。
3.曼德勒,乌本桥的落日。 300多公里,预计车程6小时,中途停顿了一次吃饭,两人份的套餐2美元,一份酸咸的汤,肥瘦相间的腌肉,一盘炒不知名的树叶,一盘炒豆子,还有3大碗不知名的调料。穿过峡谷的时候,拍了佛塔下的牛羊成群,然后就是漫长的车程,听了许多缅甸的流行歌,比我想的要到的早,与仰光相比,曼德勒(Mandalay)更接近大城市。西风桑拦到了车,却是摩托车,驾车男孩很年轻但很不专注,一路不停回头和我交谈练习口语,这让我对路上频频飞驰插肩而过的汽车十分恼火,一路担惊受怕好容易到达客栈。客栈的电梯按键竟然是全触摸式的并带有WIFI,虽然不高科技但是在缅甸这个国家遇见还是有很大一番惊喜的。 小歇了一会,约了车去马哈牟尼(Mahamuni)和乌本桥(U Bein Bridge),尽管距离皇宫只有2条街但走走却要绕过半个皇城,于是果断的放弃,同时放弃的还有上曼德勒山鸟瞰全城,只是初初的一瞥,对曼德勒的印象却很一般,实皆(Sagaing)、茵瓦(Inwa)、敏贡(Mingun)、阿马拉布拉(Amarapura)四大古城,最后只因为乌本桥而来到阿马拉布拉。不得不承认,我留给曼德勒的时间很少,是因为一开始就对“看千人吃饭”这个恶趣味的景点充满着排斥,还是因为这里离天朝太近行乞之人的拉扯也那么相似? 司机准时来了,话不多,等待的时候坐在马路牙子上神情笃定。马哈牟尼佛塔里,有一群衣着鲜艳的少女,笑起来一扫阴霾,贴金箔的内殿只允许男子进入,幸亏我有长焦镜头可以一窥。泼水,是种敬意,把星期一到星期八都通透的淋了一遍,虔意但是不祈愿,为自己请一串星期一的佛珠。 赶到乌本桥时,正好夕暮。有人说,不要和船夫还价,因为一天之中他们也就黄昏会有那么一单生意。湖面上星星点点有些小舟,都集中在桥的一侧头尾相衔等待着夕阳西下。走上东塔曼湖上这座全长1200米的全柚木的桥,传说中的爱情桥,从此端到彼端,僧人的红袍在落日余辉下显得更加浓重,见到了蒲甘佛塔上遇到过的一些人,人少便有这点好处,来来往往都是似曾相似的脸,都在彼此的镜头里。 日落果然很美,桥身的木栅在绯红色天空下的剪影,水面涟漪匀上玫瑰色的倒影,还有那些尖尖的小舟让静谧的湖面生动起来碎裂的波纹荡漾闪闪的暮光。缅甸有着世界上最梦幻的日出和日落,如果蒲甘的日落是封尘时空的,那么乌本桥的日落是安逸的,不带有任何的落寞,一呼一吸间饱满的尘世间的烟火,有些暖意也有些笑意,给一天一个美好的结尾。 在街上问路,会讲汉语的人很多,随时可能就冒出来一个路人甲,有些上年纪的,会很兴奋的为你指路,聊了几句,他们出生在缅甸但是父母都是华人。曼德勒有很多人是掸族,源于怒江、澜沧江中上游地区的哀牢人,和阿洪族、佬族、泰族还有傣族的语言一样属于壮侗语系,吃晚饭的时候就遇到一个。老板娘和热情的招呼我们,说着不流利的汉语,但是看得出她有机会说汉语的时候是那么高兴,她说她的妈妈是傣族每三个月就回一次版纳,而她一次也没回去过。同样是缅餐,这一顿饭吃得很欢喜,连同喜欢起曼德勒来,继续是全素,我琢磨着点菜的西风桑是不是有出家的念想。 天亮以后,西方桑将去茵莱湖和小龟、兰亭大师会合,群里有人辗转去了密支那(Myitkyina),一个不接受军政府统治的掸邦独立地区,曾在1993年宣布脱离缅甸联邦独立建国。而我就要告别缅甸,大多数国家的历史都是过去完成时,但缅甸的进程却是现在进行时,第八兵团的金三角应该也还有人记得,这一页不应该被忘记。 离境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强制安检也没有说缅币不可带出境,给自己买了条缅丝的特敏裙(TaMane)用来纪念。
4.芭东,满海滩的淘宝裤。 各种缅航几乎都是螺旋桨的飞机,所以选择了曼谷航空,事实证明这是一次多么超值的一次选择。在曼德勒的机场,BK航空先是给了机场咖啡厅的午餐券,然后到达曼谷的时候又给了含有50分钟泰国通信和30M流量的3G手机卡,只有1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面还敬业的派送了正餐。 入境,落地的签证,小五事先已经帮我准备了通关的文牒,等候去普吉(Phuket)的国内航班。曼谷机场和香港机场还有樟宜机场是我这些年途径最多的机场了,各种转机中短暂的停留,我曾喜欢机场这样秀真情的地方,看人优雅的上演各种离别或者相聚,亦然写到米亚的时候说,生长在白房子里面的她,成长的每一天都面对着分离和迎来新的脸孔,也许成年后对世界会有心底的从容。当有那么一天,机场的告别变成了肝肠寸断,才发现这样的秀落到自己身上是一点都不洒脱,我根本禁不起流年里的疼。 N年以前,为了省一程出境的签证费,只有尴尬的24小时,我选择滞留在机场候机厅过夜,睡在曼谷机场长椅上,一遍遍用抚摸着免税店里那些香薰散发出来的温柔。转眼都已是荏苒。唯一不变的,我仍然如许经年的跋涉在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如果每一种奔走都带有目的性,每种付出都有代价,端详这些内心的苦难,是不是仍然带有希望? 机场到芭东(Patong)的四十分钟车程里,生出许多茫然,我终究是要自己走完每一程的。 确实是倏忽地换了个世界,在缅甸过得有些清苦,到了泰国一下子变得奢侈,小费给的足够便处处有人伺候,小五在暴雨中出门寻海鲜档了,我一个人站在堂皇的屋子里面,不那么地适应。 因为听说我吃了数日的三炒,小五顿顿都点大餐,龙虾双份,生蚝半打,烤鱼双味……那些蒲甘刚刚清减的体重立马就会回来。 终于在这个假期有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早餐在阳光下流水的墙边,小五让大厨定制了omelet,海龟应该是NAP的主题,每一处经意不经意的地方都有它的影子,小五说,看小龟MM,我莞尔。 无所事事和睡到自然醒一直是我最大的理想,去海滩上发呆,看着快艇拽起一个又一个的降落伞,抱着椰子,然后不安分的敲打掏空了椰壳内壁的肉,用力过猛而满手红肿,不亦悦乎。 又一天,我和小五在NAP大堂择一张KING SIZE的大床上看来来往往的人,猜着他们的国籍,最后的总结只有一句,新款的,旧款的,全都是淘宝店的沙滩裙或裤。 为了让海水看起来更碧蓝,小五对我3美元的天桥墨镜很有意见,坚持买了副带偏光的蛤蟆镜给我,我一直以为只有高加索人天生的窄脸高鼻梁才会带得好看,啡色淳雅,笑起来让自己多了些暖意。我很喜欢。 换个国家看日落,永不厌倦热带泽国的海滩。 再一天,潜水后的禁飞时间终于过去,下一程的蓝图已经招手,为了不失去希翼,所以必须有一个看得见摸得到的目标才不致于对未来的不可及那么难捱。受困于现实,我努力得在生活的刀尖上滚出柔韧,为了那点渺小的希望,固执地要与这个世界相拥。 为了每一程的温暖,这点细碎的美好,得以对抗沧徨,行走于世间,或长或短下一程的等待并且尽可能从容的生活下去。
201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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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题外的话想说,是关于穷游精神。 这取决于价值观。绝对论还是相对论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境。 穷和富也是相对的,例如40美元在蒲甘可以是7个人包一辆车玩一天的车资,也可能就是S城里2个人吃一顿寻常的午饭。体验不同,快乐也不同。 穷游不是苛刻到算计着吃住开支,而是放下身段,短暂的远离熟悉的生活态度,融入别人的生活世界去感受一下,然后让自己的内心生出一些感悟或者念想。 举个例子,60元可以在某个观景平台上点一杯的蓝山咖啡,也可以在7-11买6杯咖啡,口感可能差不多但是心境不同。喝1杯咖啡是一种愉悦,喝6杯咖啡就有点苦了。前者是奢侈,后者才是浪费。生活可以有点小奢侈,不浪费就好。
最后,按照谢幕的惯例,是感谢。 人与人的相遇都不容易,数百年的修行也只够一场同船渡。 感谢路上的相伴,曾经我们一起去过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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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机票 因为我的飞行路线不那么典型,所以机票也不那么的便宜 SH-GZ,GZ-YANGON,MANDALAY-BANKOK,BANKOK-PHUKET,PHUKET-SH,5程一共6286元 寻常的SH-YANGON OR MANDALAY来回3K左右,也可以是缺口程
有关BUS和TAXI YANGON-BAGAN JJ公司VIP夜大巴 25美金 8小时 BAGAN-MANDALAY 白天空调大巴 8美金 6小时 司雷-大金寺 来回TAXI 4美金 司雷-JJ汽车站 6美金 仰光机场-司雷 10美金 BAGAN租E-BIKE 8美金/天 BAGAN租马车 25美金/天 3人 BAGAN租汽车 40美金/天 4人 曼德勒皇宫-马哈木尼-乌本桥往返 20美金 曼德勒皇宫-曼德勒机场 15美金
有关门票 仰光大金寺 8美金 司雷宝塔 3美金+寄存鞋子1美金 蒲甘地区 10美金 曼德勒地区 10美金通票 曼德勒周边古城 3美金通票
有关吃 如果类似我们这样的三炒和果汁为主,一顿2美金/人 最贵一顿包括喝畅啤酒也就4美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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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 on 2014-6-6 16:10:45 By dew] |